顾城的诗顾城的画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 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 没有痛苦的爱情 画下想象中 我的爱人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 我想画下遥远的风景 画下清晰的地平线和水波 画下许许多多快乐的小河 画下丘陵—— 长满淡淡的茸毛 我让它们挨得很近 让它们相爱 让每一个默许 每一阵静静的春天的激动 都成为 一朵小花的生日 ； 我还想画下未来 我没见过她，也不可能 但知道她很美 我画下她秋天的风衣 画下那些燃烧的烛火和枫叶 画下许多因为爱她 而熄灭的心 画下婚礼 画下一个个早早醒来的节日—— 上面贴着玻璃糖纸 和北方童话的插图 ；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涂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我想画下风 画下一架比一架更高大的山岭 画下东方民族的渴望 画下大海—— 无边无际愉快的声音 ； 最后，在纸角上 我还想画下自己 画下一只树熊 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 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 发愣 ； 他没有家 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 他只有，许许多多 浆果一样的梦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 我在希望 在想 但不知为什么 我没有领到蜡笔 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 我只有我 我的手指和创痛 只有撕碎那一张张 心爱的白纸 让它们去寻找蝴蝶 让它们从今天消失 ； 我是一个孩子 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青青的野葡萄 淡黄的小月亮 妈妈发愁了 怎么做果酱 ； 我说： 别加糖 在早晨的篱笆上 有一枚甜甜的 红太阳

在你的门前 我堆起一个雪人 代表笨拙的我 把你久等 ； 你拿出一颗棒糖 一颗甜甜的心 埋进雪里 说这样就会高兴 ； 雪人没有笑 一直没作声 直到春天的骄阳 把它溶化干净 ； 人在哪呢？ 心在哪呢？ 小小的泪潭边 只有蜜蜂。

我听够了世界的胡说八道 …… 我只想在天涯海角放石头和葡萄

把还没睡醒的 相思花 插在一对对门环里 让一切故事的开始 都充满芳馨和惊奇

树枝想去撕裂天空， 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 它透出天外的光亮， 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那些无关的蘑菇成了传说

<图片1>不必强求谁跟你走…不必勉强自己跟谁走…还有那么长的路…总有人一起走…真正对的人不必强求…强求也不得

《远和近》是一首仅有26字的小诗，其中的意趣却能引人咀嚼良久。读这几句小诗，会使得读者还不及深入思考便会心一笑，简单的语言带来一种心有灵犀的妙趣，心中的某些感受和回忆被诗人聊聊几句点破。诗中虽然没有交代“你我”的身份和关系，读到这短短26个字，却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勾画出：少年在女孩望向自己时低头不语，却在女孩看云时盯着她看，看着“我”的“你”让“我”匆忙躲开，只有看着云的“你”“我”才敢大胆地靠近。再细细品味，诗人所展现的远不止于单纯青涩的情感。诗人抓住了生活中一个小细节里的相对性——客观上相同的距离却因一个眼神的不同而给人不同的感受，使读者不得不赞叹诗人内心的敏感和细腻。而这种相对性所反映的内涵，不同人可能会有不同的感受，这或许与读诗人的经历有关。就我个人而言，这种相对性使我感受到了人心之间相互靠近的不易和人向自然世界贴近的简单。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往往会被各种各样的内因和外因的阻隔而变得复杂，而对自然的感知却因自然的质朴不加修饰，和在感知自然时的人自身目的纯粹而简单直接。当我们放下杂念、放下猜忌、放下一切阻碍沟通的东西，如同感受大自然般直白地与彼此交流，心与心的距离便不会再遥远。这可能是顾城在这首诗中想要表达的一个侧面，但事实上，我更倾向于这样解读这首小诗：诗人或许只是用对生活敏锐的感知捉住生命中因其稍纵即逝而不易被察觉的一瞬，用简洁而有张力的语言描绘这一微妙而难以言说的细节，瞬间点破读者心中深藏已久却无从表述，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存在的细微感受，让每位读者在这种相对性中思考各自不同的人生。

诗人用丰沛的意象、灵动的语言编织了一场有恬静也有动荡、偶遇了美好风景也经历过电闪雷鸣、感到过茫然无措却始终并将继续坚定走下去的梦幻的旅程。柳条与贝壳编成的船带着诗人的“幻影和梦”扬帆启航，最初的旅途漫无目的，“我”只是跟着太阳的指引，“被风推着，向东向西”，黑夜里“雷鸣电闪”，我在星光下初觉宇宙世界的无边，思索着自己的方向。金黄麦秸的摇篮，载着诗人的“灵感与心”，“让时间拖着，去问候世界”，这时开始，诗人从单纯经历世界到用心感受世界，开始与世界进行互动，花草幽香、蟋蟀鸣叫都成了世界欢迎“我”的方式。“合上双眼，世界就与我无关”，只有当“我”主动地感知世界时，世界才会存在。接下来，诗人立志赤脚走遍世界的角落，用“我”的足迹为世界烙下图章，也将世界“溶进我的生命”，留下“我”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的存在过的印记。这曲生命的狂想，看似是浪漫、梦幻的呓语，事实上却包含了诗人对宇宙人生的深刻哲思，诗人顾城用最单纯美好的语言和意象表现了一种无限深远的世界观：虽然面对宇宙在时间与空间上的广袤无边，人类的地位十分渺小，但辽阔的宇宙只在渺小的“我”的思考中存在，“合上双眼，世界就与我无关”，只有在“我”与世界的交互中，世界才得以延伸并溶入“我”的生命，在这样的感知和交互中，“我”也将为世界打上我的烙印。

云从这一岸飘到那一岸 再要看 就要移移颈子 那时目光柔和四肢细弱 一小片轻微的知觉 所有人都在白天取暖 就像被风推倒的麦子 过山去了 每一粒都梦见

好久没看见雪了 只有春天 和绣球花 开得盛呢 盖着 我薄薄的屋顶 有人爱花 有人爱人 有人爱雪 而我 却爱灰烬的纯洁 提水看山 看火被烟带走 落叶纷纷 绿荫长长 光束累累 阳光 水 和灰烬 一朵花的颜色 爱的三个季节 。

我会慢慢修一条小路 使他通向林中小屋 玻璃上有太阳和蓝色 还有金银草和小鸟飞舞 我让木风车轻轻转动 播撒我们心里的幸福 我让阳光没有遮拦 穿过我们透明的肌肤 一颗心被箭射中 因为思念的缘故 许许多多大昆虫说着 就开始和鸟抢吃苞谷 有一些被羊吃掉 剩下的还得提防老鼠 我们把事情安排停当 就回想那个听来的地图 说山高林也密月亮都怵 说进不去出不来风都糊涂 我知道这一天无法记住 因为思念的缘故 一路上我收集了些种子 想让它们重新开花长成小树 星星打扮好都在下山 月亮犹犹疑疑却不孤独 空地上有我刚翻过的绿土 擦擦锄就落进了迷雾 忽然落到梦里变成件衣服 在你离去时为你祝福 字迹已模糊 因为思念的缘故

天黑了 一小群星星悄悄散开 包围了巨大的枯树 不要在那里踱步 梦太深了 你没有羽毛 生命量不出死亡的深度 不要在那里踱步 下山吧 人生需要重复 重复是路 不要在那里踱步 告别绝望 告别风中的山谷 哭，是一种幸福 不要在那里踱步 灯光 和麦田边新鲜的花朵 正摇荡着黎明的帷幕

我走过许多地方 许多风蚀的废墟 为了寻找那些 值得相信的东西 我常看见波斯菊 化为尘沫，在热风中飞散 美和生命 并不意味着永恒

我仍然要徒步走遍世界—— 沙漠，森林和偏僻的角落。

我坐在这，等我自己，看我的朋友向前走。 这是最美的季节/可以忘记梦想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当休息。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有多少秋天就有多少春天

这漂亮的蜜色的火焰 一次次被秋天吹动 早晨干净的像一块玻璃